《政治与英语》读书笔记

《政治与英语》是乔治·奥威尔的一部评论集,其中《政治与英语》是这本书的第一篇。 在这一篇中乔治·奥威尔 以一个作家的身份,提出了当代英语正在变得僵化,装腔作势和不知所云

以下是读书笔记:

“法西斯主义”这个名词如今已经没有什么特别含义了,至多只是“某种讨厌的东西”的代名词罢了。像“民主”、“社会主义”、“自由”、“爱国主义”、“现实主义”、“公正”这些词,每个词都有好几种不同含义,并且互相矛盾。拿“民主”这个词来说,不但没有一致的定义,而且各方政治力量都极力反对取得这一统一。

在列举各种欺诈和任意滥用的手法之后,让我再举一个用这种手法写成的文章的例子。这次是一个虚构的例子。

我又发现一件事:在这世上,善于赛跑的不一定得奖,勇敢的人不一定打胜仗,聪明的人不一定有饭吃,机智的人不一定富有,能干的人不一定居高位。时运左右一切。

当代英语会写成这个样子:

对当代现象进行客观思考必然得出如下结论:即一切竞争性活动之成败与否,并不趋向与内在能力一致,而必须把相当不可预测的因素考虑在内。

正如我所试图表明的那种,最糟的当代写作不是为了表达意思而选词,不是为了使意思鲜明而创造形象;而只是把别人早就安排好的长串字眼儿拼凑到一起,用一些空洞的废话来将结论表达出来。这种写法的诱人之处就在于它的简单易行。

在各种小册子、社论、宣言、白皮书、各政府部门常务次官的言论等中的政治套话,虽然因党派不同而各有千秋,但都有一个共同点:其中绝对找不到新鲜活泼、单纯朴实的语言。当你看着一个疲惫的老政客在讲台上机械地重复某些烂熟的词语“兽性的暴行”、“铁蹄”、“血迹斑斑的暴政”、“自由人民”、“肩并肩战斗”之类,常会让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,好像说话的不是个活人而是个傀儡。而这种感觉会在他眼睛反光、两块镜片变成两个空白看不见后面的眼睛时,突然变得更加强烈了。这并非是无稽之谈。一个人用这类词句来说话,他自己也就差不多变成一台机器了。他的喉咙发出适当的声音,但他的头脑并没有像他为自己遣词达意时那样活动。如果他说的是他惯于重复的语句,他很可能根本不会在意自己在说什么,就像在教堂做礼拜时随声附和一样,这种不动脑筋的状态,对政治所要求的顺从来说,虽然不是绝对必须的,却至少是非常有好处的。

在我们的时代,政治演说、政论文章通常都是要为无法辩护的事情进行辩护。像英国继续维持对印度的统治、苏联的大清洗和大迁移、在日本投掷原子弹……诸如此类的事,当然也是可以进行辩护的;但其所用于辩护的理由在大多数人民看来太不人道了,而且还包括大量的委婉语、回避问题的闪烁措辞,以及完全含混的语言。毫无防护的村庄遭受空袭,居民被赶到野外,牲畜被机枪扫射,农舍被燃烧弹焚毁:这就叫做绥靖。几百万农民的农庄被剥夺,他们被迫长途跋涉,全部财产只有随身携带的一点东西:这叫做人口迁移,或调整疆界、不经审判就把一些人监禁多年,或者从脑后开枪处死,或者送到北极劳动营去,让他们死于坏血病——这些都叫做消灭不安定份子。

这种浮夸的文风其实就是一种粉饰丑陋的委婉说法。一大堆拉丁来源的词如同轻柔的雪花一般虚掩于事实的表层,模糊了其轮廓,更隐瞒了所有的细节。虚伪是清晰的语言表达的大敌。当一个人的真实意图和口头声称的目标大相径庭的时候,他总会本能地去寻找一些大字眼儿和空洞的成语,就像墨鱼总会喷墨汁一样。在我们这个时代,根本没有“与政治无关”的事。所有的问题都是政治问题,而政治本身就是谎话连篇、闪烁其词、愚蠢狂唐、仇恨和疯狂。在如此糟糕的大环境下,语言也必然遭殃。虽然尚无充分的知识依托,只能凭猜想;但我推测,由于独裁制度的缘故,俄语、德语、意大利语在近十至十五年来也在走下坡路。

思想能够弄糟语言,语言同样也能混淆思想。

只要能把意思表达清楚,语法,句法并不重要。

在进行抽象思维的时候,我们打开一开始就会自然而然地用到一些词。除非刻意避免,我们头脑中常常会立即闪现出大量现成的词语,使我们不必苦思冥想,信手拈来即可;但其代价便是使你的意思变得含混模糊,甚至会改变我们的意思。

  • 永远不要用书刊中频繁使用的那些比喻、暗喻以及其他比喻
  • 在能用短词的地方,绝不要用长词。
  • 凡是能删掉的词一律删掉。
  • 能用主动句的地方,绝不要用被动句。
  • 凡是能用日常英语表达的地方,绝不用外国词语、科学术语或职业行话。
  • 一旦发现自己的话纯属胡说八道,便可不遵守上述任何一条规则。

政治语言——从保守党到无政府主义政治派别,所有党派的风格都如出一撤——都是为了把谎言说得像事实一样,把谋杀行为说成大义之举而令人起敬,把空穴谣言说的有模有样。诚然,我们无法立即改变一切现状;但至少可以从改变自身的写作习惯做起,并持之以恒。或许如果我们讥讽的力度足够大,我们甚至可以把某些陈腐无用的词语——诸如“军靴”、“阿克琉斯之踵”、“温床”、“熔锅”、“酸性检验”、“名副其实的炼狱”之类的垃圾词语送入垃圾箱;而那里才是它们真正应该待的地方。

kisence

潮落江平未有风。